水利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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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萬物
“哥哥姐姐是要親嘴嘛？”
“我母親說過，親嘴會懷孕的。”
一圈小孩蹲在地上把兩人團團圍住，雙手撐著下巴，腦袋削尖將人往護欄上湊。
許是將兩人遲遲沒有動作，一小孩猛地站起來，雙手掩面將臉往下拉一臉悲傷，隨後指著楞在原地的兩人喊道“你們能不能親一個，就當是為了我！”
謝安寧也顧不上調戲謝珩了，她僵硬地轉頭，先是看了看圍觀的小朋友們，頓覺世界都安靜了，只有酒壺咕嚕咕嚕的聲音。
是不是觀眾有點太多了呢…
謝安寧嘴角抽了抽，直接，撒腿就跑。
眾人見謝安寧跑了，直接爬上護欄，拉著謝珩喊道“哥哥，哥哥”謝珩哪見過這種陣仗，平常可沒有人敢接近自己。試圖板起臉恐嚇住他們，可惜，無用。
另一邊的謝安寧可管不了這麽多，一邊跑一邊回頭招了招手，然後沖著謝珩做了一個鬼臉，一溜煙就消失在轉角。
溜走的謝安寧照例來到了張珂的房間，這麽冷的天，房間裏的窗戶依舊是看的。從窗戶向外望去，只能看見屋頂空蕩蕩的白。
謝安寧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小手爐，傳統的銅胎掐絲琺瑯花碟紋海棠式，是謝家上次送東西來特意捎上的，連手爐套都是用織花錦做的。
這手爐或許在謝家算不得什麽，可在中州值不少銀子。
“如今刺史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中州的疫病也得到了控制。我打算三日後回京了，不知張大人想好了嗎？”
謝安寧開門見山，她已經不打算再同張珂在這中州耗著了。
“京城裏那位，不會允許我前往京城的。”張珂語氣虛弱，不知是病的還是凍的。
謝安寧卻沒接他的茬，眼睛低垂看著手中的暖爐，苦口婆心地勸慰道“一個何拙拼了命也不過是救了一座聊城，張刺史就算是病死在榻上也不過是救了一個州，若是成了皇帝，三言兩語間不知多少人命。”
張珂無奈笑笑，眼睛望向窗外那無盡的白色“可惜，我只是一個刺史。”
謝安寧終於擡頭，她看著張珂，咬牙切齒地說“若是他做了皇帝，十個張珂也救不了一個中州！”
袍子往後一甩，起身打算離開，她只覺得張珂簡直是油鹽不進。
“謝大人！”
張珂喊住她。
謝安寧沒有回頭，似乎在等待張珂的下一步動作。
“我同謝大人回京，但也請謝大人什麽也不要問，卑職自會向皇上陳情。”
謝安寧依舊沒有回頭，但她心裏的疑慮卻更多了。
若是皇上讓張珂隱藏賑災糧只是為了讓自己親自揭發三皇子私開礦場之事，那就說明皇帝忌憚李家並且並不希望三皇子繼承大統。那皇上的意願會是謝珩嗎？
可張珂的態度又很奇怪，他求死又是為了替三皇子隱瞞礦產之事，雖然說三皇子可以拿自己的身份甚至皇位繼承為要挾，可皇帝可以為張珂做主，可他還是偏向三皇子，這裏面定有蹊蹺。
謝安寧沒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只想著安排三日後啟程前往京城。謝安寧前些日子收到兄長的來信，想著這個新年大家又可以在一道過了。
因著將近年關，嚴儀卿也已經回神醫谷了，在這段時間裏他可是大費周折，後來還是病了一場。神醫谷派新弟子來了，也將嚴儀卿接了回去。
嚴儀卿臨走前讓謝安寧今後若是無路可去，便去神醫谷尋他。謝安寧卻催促他上馬想著下次見面定要好好宰他一頓。
與其說謝安寧與嚴儀卿有著同病相憐的錯覺，不如說更像是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謝安寧懂得嚴儀卿所選擇獨善其身的無奈，嚴儀卿也支持謝安寧試圖改天換地的想法。
他們同行過，今後也不再同路。若是他朝相遇，也定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謝安寧和鶴雲自從上次鬧那一出後，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鶴雲本就話少，謝安寧則是單純地不想理他。
三日後的返程比來時更加熱鬧了，天寒地凍，也不好再騎馬，直接安排了兩輛轎子，謝珩與謝安寧同乘，鶴雲與張珂一道。
謝安寧與謝珩一道回京兩人倒是比在中州時拘謹得多，鶴雲和張珂兩個悶葫蘆更是沒話說。
雪路難行，一隊人馬到京時，才得知欽天監已經選好新年的封印日如今百官都已經放假了，謝安寧只好將張珂先安排在花滿樓，等開印日一到便進宮。
同時謝安寧還遞上奏折想著如今還未正式過年先將張珂送至宮裏去，可皇上那邊卻沒有動靜。
謝珩一到京城倒是鬧出一個大動靜，如今正陽門熱鬧得很，進城都得排隊，偏偏謝珩特殊，拿著自己的令牌打著葉家二小姐的名號一路暢通無阻。
謝安寧用腳趾頭想，都自己謝珩打得什麽鬼主意。
謝珩看著睨著自己的謝安寧，折扇一開解釋道“做戲要做全套。”
謝安寧眉頭一皺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哪有人大冬天還拿著什麽鬼扇子扇風啊，他不會是腦子有什麽問題吧。
謝珩一見謝安寧的小表情就知道她絕對在心裏罵自己，於是拿扇子擡起謝安寧的下巴，迫使兩人對視，接著身子緩緩靠近謝安寧，語氣溫柔且認真。
“謝安寧，你想做孤的皇後嗎？孤以山河湖海為誓，我一日為君，謝安寧一日為後！”
謝安寧緊張得咽了咽口水，用手輕輕撥開抵在自己下巴處的扇子，直接將人往後一推，謝珩整個人撞在馬車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引起路邊行人的側目。
謝安寧一把掀開轎簾，解開馬車的馬，揚鞭而去。
謝安寧回頭看著跌坐在轎子裏，捂著自己胸口的謝珩，撇了撇嘴吐槽道“這人可真裝。”
馬車被卸，轎子可沒法用了，謝珩稍微收拾了行頭出了轎。
周圍來往的百姓見葉家二小姐同五皇子同乘一轎，頓時興奮起來，也顧不上什麽皇家威儀當著謝珩的面就開始指指點點。
謝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流轉，卻見到一個眼熟的人。謝珩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牽來了一匹新馬。
馬車開始緩緩行駛，路人也開始散去，只見一女子卻靠近謝珩的馬車，她頭戴淺紫色幃帽讓人看不清真容，她聲音不大，謝珩剛好可以聽見，只聽見她話中似帶有諷意“呀，你想娶的娘子跑掉咯。”
謝珩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只嗤笑一聲，便接著問道“京城可出什麽事了，讓你親自來找我？”
“驚天大事！”
而騎馬離開的謝安寧自然錯過了這樣的一出好戲，更不會想到此番作為讓她與謝珩的流言更是一下子直接傳進了宮裏。
謝安寧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去雲歸山尋自家父親。
不過一個時辰，謝安寧已經到了雲歸山山腳，只見山腳下不知何時建起一座將軍廟。
將軍百戰死，為君守疆土。將軍廟不大，綠瓦紅磚卻甚是氣派，幾棵側柏落至四周，大門一開便可見那最中間的將軍像，將軍像前臺階下布有一香爐煙霧繚繞，想來香客不少。
廟的右邊卻種了一片蓮花，此時已經入冬連枯荷都不見，好生奇怪的是，那塘中竟有一條巨石雕刻的龍，只見一巨石立於水中，石龍繞柱而上，張牙舞爪甚是兇悍。
謝安寧與其對視，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見天色漸晚，謝安寧揚鞭疾馳，一路上山。
山上的溫度比山下低了幾分，索性騎著馬身上也不太冷，只是風刮在臉上有些生疼。道觀坐落在半山腰，倒也是好尋。道觀不大，推開門，裏面一覽無餘。
此時的葉子期正同一老道烹茶，只見那紫袍老道慵懶地坐在石凳上，頭發花白，整個人幹瘦精氣神卻足，拂塵一揮也有幾分道骨仙風。
謝安寧福身行禮站定在葉子期身邊，目光被老道吸引，她小聲詢問父親“這師傅可有什麽名號？”
見謝安寧提到自己，紫袍老道擡眼，對著謝安寧微微頷首，自我介紹道“法號慧空。”
“慧空。”謝安寧小聲重覆，又鄭重向慧空真人行以大禮，謝安寧打心底裏覺得“慧空”二字，頗有匠心。
因著天色已暗，山上濕滑夜晚行馬難免有些不便，慧空真人則留下謝安寧讓二人明日下山。
謝安寧稱是，向葉子期講起自己的中州的所見所聞，說至動情處，連慧空真人也忍不住感慨人世艱難，索性中州已無大礙。謝安寧不想讓父親牽扯進來自然而然她也隱瞞了張珂一事。
吃過晚飯，謝安寧獨自一人在前院消食，擡頭看月亮只剩小小一寸。卻見慧空真人也出了門。
“我見小友似有疑慮，所以前來解惑。”
謝安寧暗嘆這道長真會讀心不成？便將心中疑慮全盤托出。謝安寧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道。
“天色昏暗，我似乎不知自己的路在哪？也看不清天下人的道在哪？”
慧空順著謝安寧的手看向那消失的皎潔月光，接著指著腳下的路說道“順從己心，順其自然為你之道。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
謝安寧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只是茫然地看著慧空真人。
見謝安寧如此表情，慧空卻笑了，負手而去，說道“人吶，大徹大悟的少，向來是走一步，悟一步，不急不急。”
謝安寧看著慧空真人離開的背影逐漸遠去。
“咕咕，咕咕”
謝安寧擡手，一只鴿子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手臂上。謝安寧熟練地取出綁在鴿子上的信，臉色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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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寧也顧不上調戲謝珩了，她僵硬地轉頭，先是看了看圍觀的小朋友們，頓覺世界都安靜了，只有酒壺咕嚕咕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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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爐或許在謝家算不得什麽，可在中州值不少銀子。
“如今刺史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中州的疫病也得到了控制。我打算三日後回京了，不知張大人想好了嗎？”
謝安寧開門見山，她已經不打算再同張珂在這中州耗著了。
“京城裏那位，不會允許我前往京城的。”張珂語氣虛弱，不知是病的還是凍的。
謝安寧卻沒接他的茬，眼睛低垂看著手中的暖爐，苦口婆心地勸慰道“一個何拙拼了命也不過是救了一座聊城，張刺史就算是病死在榻上也不過是救了一個州，若是成了皇帝，三言兩語間不知多少人命。”
張珂無奈笑笑，眼睛望向窗外那無盡的白色“可惜，我只是一個刺史。”
謝安寧終於擡頭，她看著張珂，咬牙切齒地說“若是他做了皇帝，十個張珂也救不了一個中州！”
袍子往後一甩，起身打算離開，她只覺得張珂簡直是油鹽不進。
“謝大人！”
張珂喊住她。
謝安寧沒有回頭，似乎在等待張珂的下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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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寧依舊沒有回頭，但她心裏的疑慮卻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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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張珂的態度又很奇怪，他求死又是為了替三皇子隱瞞礦產之事，雖然說三皇子可以拿自己的身份甚至皇位繼承為要挾，可皇帝可以為張珂做主，可他還是偏向三皇子，這裏面定有蹊蹺。
謝安寧沒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只想著安排三日後啟程前往京城。謝安寧前些日子收到兄長的來信，想著這個新年大家又可以在一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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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儀卿臨走前讓謝安寧今後若是無路可去，便去神醫谷尋他。謝安寧卻催促他上馬想著下次見面定要好好宰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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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寧和鶴雲自從上次鬧那一出後，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鶴雲本就話少，謝安寧則是單純地不想理他。
三日後的返程比來時更加熱鬧了，天寒地凍，也不好再騎馬，直接安排了兩輛轎子，謝珩與謝安寧同乘，鶴雲與張珂一道。
謝安寧與謝珩一道回京兩人倒是比在中州時拘謹得多，鶴雲和張珂兩個悶葫蘆更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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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寧回頭看著跌坐在轎子裏，捂著自己胸口的謝珩，撇了撇嘴吐槽道“這人可真裝。”
馬車被卸，轎子可沒法用了，謝珩稍微收拾了行頭出了轎。
周圍來往的百姓見葉家二小姐同五皇子同乘一轎，頓時興奮起來，也顧不上什麽皇家威儀當著謝珩的面就開始指指點點。
謝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流轉，卻見到一個眼熟的人。謝珩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牽來了一匹新馬。
馬車開始緩緩行駛，路人也開始散去，只見一女子卻靠近謝珩的馬車，她頭戴淺紫色幃帽讓人看不清真容，她聲音不大，謝珩剛好可以聽見，只聽見她話中似帶有諷意“呀，你想娶的娘子跑掉咯。”
謝珩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只嗤笑一聲，便接著問道“京城可出什麽事了，讓你親自來找我？”
“驚天大事！”
而騎馬離開的謝安寧自然錯過了這樣的一出好戲，更不會想到此番作為讓她與謝珩的流言更是一下子直接傳進了宮裏。
謝安寧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去雲歸山尋自家父親。
不過一個時辰，謝安寧已經到了雲歸山山腳，只見山腳下不知何時建起一座將軍廟。
將軍百戰死，為君守疆土。將軍廟不大，綠瓦紅磚卻甚是氣派，幾棵側柏落至四周，大門一開便可見那最中間的將軍像，將軍像前臺階下布有一香爐煙霧繚繞，想來香客不少。
廟的右邊卻種了一片蓮花，此時已經入冬連枯荷都不見，好生奇怪的是，那塘中竟有一條巨石雕刻的龍，只見一巨石立於水中，石龍繞柱而上，張牙舞爪甚是兇悍。
謝安寧與其對視，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見天色漸晚，謝安寧揚鞭疾馳，一路上山。
山上的溫度比山下低了幾分，索性騎著馬身上也不太冷，只是風刮在臉上有些生疼。道觀坐落在半山腰，倒也是好尋。道觀不大，推開門，裏面一覽無餘。
此時的葉子期正同一老道烹茶，只見那紫袍老道慵懶地坐在石凳上，頭發花白，整個人幹瘦精氣神卻足，拂塵一揮也有幾分道骨仙風。
謝安寧福身行禮站定在葉子期身邊，目光被老道吸引，她小聲詢問父親“這師傅可有什麽名號？”
見謝安寧提到自己，紫袍老道擡眼，對著謝安寧微微頷首，自我介紹道“法號慧空。”
“慧空。”謝安寧小聲重覆，又鄭重向慧空真人行以大禮，謝安寧打心底裏覺得“慧空”二字，頗有匠心。
因著天色已暗，山上濕滑夜晚行馬難免有些不便，慧空真人則留下謝安寧讓二人明日下山。
謝安寧稱是，向葉子期講起自己的中州的所見所聞，說至動情處，連慧空真人也忍不住感慨人世艱難，索性中州已無大礙。謝安寧不想讓父親牽扯進來自然而然她也隱瞞了張珂一事。
吃過晚飯，謝安寧獨自一人在前院消食，擡頭看月亮只剩小小一寸。卻見慧空真人也出了門。
“我見小友似有疑慮，所以前來解惑。”
謝安寧暗嘆這道長真會讀心不成？便將心中疑慮全盤托出。謝安寧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道。
“天色昏暗，我似乎不知自己的路在哪？也看不清天下人的道在哪？”
慧空順著謝安寧的手看向那消失的皎潔月光，接著指著腳下的路說道“順從己心，順其自然為你之道。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
謝安寧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只是茫然地看著慧空真人。
見謝安寧如此表情，慧空卻笑了，負手而去，說道“人吶，大徹大悟的少，向來是走一步，悟一步，不急不急。”
謝安寧看著慧空真人離開的背影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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